1998年11月23日,清晨五点。
陈默蹲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,手指反复摩挲着牛皮纸袋的封口。里面装着父亲的值班表原件、林国栋的药厂账本,还有那盘标注"1997.11.23"的监控录像带。BP机在裤兜震动,张审计的最新消息让他脊背发凉:"北京调查组今早七点到南站,老周的人在出站口设卡。"
母亲的咳嗽声从病房传来,他慌忙起身,撞翻了脚边的搪瓷缸。白粥洒在水泥地上,腾起的热气模糊了眼前的缴费单——截止到昨天,账户余额只剩四十七块二毛。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硬座车票,票面上"11:15发车"的字样像道催命符。
"小默,"林小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她的护士服口袋露出半截胶带,"我把录像带的关键帧洗出来了。"照片上,1997年药厂监控里的神秘少年正背对镜头,校服校徽的角度与陈默记忆中的完全吻合。
陈默的手指在照片边缘留下汗渍。他想起昨夜翻到的父亲笔记:"1998.11.23,暴雨,小默说要去同学家复习。"字迹在页脚处洇开,旁边画着辆刹车失灵的自行车——与前世车祸现场的细节分毫不差。
"我和张晨送你去车站。"林小羽按住他发颤的手腕,"你妈这边,我联系了社区诊所的王医生,他和我爸是旧识,可信。"她的掌心有淡淡的碘伏味,是刚才给母亲换药时留下的。
七点的阳光斜照进病房,陈默最后一次检查母亲的药盒。林小羽用红笔在台历上圈出"11.23",旁边画了个小小的三叶草。母亲在睡梦中呓语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枕边的全家福——那是1995年拍的,父亲的机械表在照片里闪着微光。
火车站的绿皮火车喷着白烟,陈默在检票口前停住脚步。穿灰西装的男人在售票处反复翻看报纸,鼻梁上的眼镜片反着光——正是昨天在护士站看见的三叶草胸针持有者。他转身钻进洗手间,将证据分装在三个帆布包,分别塞进张晨的书包、林小羽的护士箱,还有自己的运动包。
"陈默!"张晨突然撞开洗手间的门,少年的校服领口撕开道口子,"他们...他们在查学生背包!"他的喘息声混着远处的汽笛声,"王建国的弟弟在检票口,他认识我!"
陈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他想起张建国昨天说的话:"11月23日的值班表,是他们杀人灭口的幌子。"此刻,这个被篡改了十年的日期,正像张开的虎口,等着吞噬所有知情者。
"走货运通道。"林小羽突然出现,护士箱的夹层里露出半截铁路工作证,"我爸以前常走这条路给药厂送货。"她的声音平稳,却在低头时露出泛红的眼眶——那是凌晨修复录像带时,被显影液灼伤的。
货运站台弥漫着煤灰味,陈默跟着林小羽钻过生锈的栅栏。远处的广播在报站,他听见"北京方向列车即将进站"的瞬间,看见穿黑西装的男人正沿着铁轨走来,腰间的对讲机发出电流杂音。
"给!"林小羽突然将护士箱塞给他,自己则故意撞向旁边的煤堆。煤灰扬起的瞬间,陈默看见她朝自己拼命挥手,白色的护士服在灰暗中格外醒目。他转身就跑,听见身后传来撕扯声,还有林小羽压抑的痛呼。
火车的轰鸣声掩盖了所有声响,陈默在最后一刻跃上站台。他摸着帆布包里的录像带,想起林小羽洗出的照片——那个1997年的神秘少年,校服袖口露出的手表,与父亲的机械表一模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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